欧阳龙日霸天

*全程杰森视角
*意义不明小故事穿插
*有一段路人出没，但是什么也没发生

*第四天的事我掐灯了，想看可以去sy或者aooo上看

———

如果要给布鲁斯取一个跟蝙蝠没关的新代号……杰森想了想，打算叫他神灯精灵——在第十次表白被拒后，布鲁斯终于“奢侈”地给了杰森三个愿望。

这件事蝙蝠侠看得很严肃，他甚至起草了一份合约，打印纸上的油墨印刷冰凉又官方，杰森看了好几遍，概括一下，大概意思是三个愿望实现后，杰森从此就别再惦记他的义父了。

“你的短期卖身契？”杰森把文件甩到桌上，他以为被反复拒绝已经是侮辱的上限，没想到布鲁斯还能想出更离谱的方案。

“只是个提议。”布鲁斯没有因为杰森情绪的变化而受到影响，他继续冷静地解释着，“这个问题已经拖得足够久了，我想帮你解决它。”

杰森一下子卡住了。他先是愤怒，帮我？他盯着布鲁斯的眼睛，企图从那双平静的海面里翻出一些波澜，他好想直接越过桌面去扯布鲁斯的衣领，把这个混蛋揪到他面前来质问对方是真的还是装的。你真的没有一点动容吗？那双眼睛太平静，杰森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做出了想象中的事，布鲁斯的眼中就会映照出他的丑态……三个愿望是吧。

杰森整理好了情绪，他把文件重新拉到面前：“什么愿望都行吗？”

布鲁斯点点头：“不过必须对你的问题有所帮助。”

“我想去西海岸。”杰森屈起指节叩了叩桌面，一段舞曲鼓点，“你陪我去吧。”

 

第一日

“灯神从他那个一直在下雨的灯里走出来，脚落在柔软的细沙上。”

 

旅行其实并不是很好达成的事，布鲁斯的假期好说，蝙蝠侠就不是那么有空了，从杰森许下这个愿望开始用了整整三天，旅行才终于正式上路。他们走的很低调，毕竟布鲁斯是全哥谭摄像机聚焦的中心，布鲁斯曾经提议过：如果只是要沙滩和阳光，韦恩家在太平洋上有很多可供挑选的私人岛屿。

杰森用一种近乎讽刺的语调说：“普通情侣的度假选点不会是私人小岛，你知道吧？”

在几番讨论筛选和权衡后，杰森得到了有布鲁斯陪伴的加州沙滩。

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，酒店的阳台上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海滩，布鲁斯掏出电脑想要处理一些不太紧急的事务，结果电脑还没拿出来就被杰森拽了起来。

布鲁斯用眼神传递疑惑，而杰森直面蝙蝠侠不赞成的目光：“合格的观光客不会错过日落。”

——不算很好的理由，布鲁斯不为所动，杰森把头转向窗外，夏天的日落时分开始的很早，阳光已经有了变得橘黄的趋势，杰森想了想，最后他说：“我想你陪我去看。”他赌对了，布鲁斯收起了电脑。

事实证明观光客确实都爱日落，沙滩上人很多，戴上墨镜，套上海边小屋随便买的夏威夷风的T恤，两人就能完美地隐藏在人群里。

他们来的不算早，最靠近海的位置已经有了不少的人，可是杰森想要踩踩海水，于是他们只能沿着海滩一直走，绕过人群找到一块清净地，这一切突然就有了约会的氛围。杰森站的位置水能碰到一点脚心，细沙被涨落的潮汐带着扫过脚底，很舒服的感觉，杰森低头看看海水，视线慢慢地移到布鲁斯身上。

布鲁斯在看日落，杰森在偷看他。夕阳的暖光给布鲁斯镀了一圈金边，即使戴了墨镜，从杰森的角度去看，还是可以看到布鲁斯的眼睛——你在想什么呢？哥谭的麻烦？联盟的事务？即使布鲁斯看上去一脸平静，但蝙蝠侠心里想的那些……肯定是越复杂的可能性越高。杰森移开视线，继续看日落，不管布鲁斯在想什么，他现在就在这里，涨潮的海水已经没过脚背，凉的，海里卷上来的细沙在海水退去后，直接埋住了杰森的脚。

反正布鲁斯不会说，所以不管杰森猜的是什么都无法查证，那就当你在想我吧，杰森在脑内拍板。远处的太阳一点点下落，等到它彻底落到海面下，这场“约会”也就要结束了。慢一些吧，再慢一些吧。脚背上的沙子被海风吹干了，龟裂成细小的块或沙粒，一点点从杰森脚背上滑下。

“走吧。”他听到布鲁斯的声音在说，“日落已经结束了。”

杰森回过神，天边只剩下了还映着红光的云霞。

回到酒店之后就是工作时间，哪怕没有商量过这也算是默认的事，布鲁斯掏出电脑，杰森就掏出他随身带着的笔记本，也算是有事忙。他答应孤儿院里他固定资助的小姑娘给她写一个故事，出于某种小心思，他描写了一个黑漆漆的灯神。

家里没有食物的小男孩为了病重的母亲，想去海边捡点东西回去吃。他走了很久，但始终没有收获，每个沙坑里都没有雨，连贝壳都没有。小男孩想到家里的妈妈，还是一直在沙滩边寻找，终于，他发现一盏锈迹斑斑的老油灯。至少能卖一点钱吧，男孩想着，从沙坑里挖出了那盏灯。奇迹出现了，灯里住着的灯神从壶口钻出来，一团黑影悬在沙滩上，灯神说，如果同意替他进入灯中，他可以实现男孩三个愿望。

“你可以给我吃的吗？”小男孩问。灯神很慷慨，他给了小男孩一个碗，用那个碗装起沙子，沙子就会变成肉汤。小男孩开心极了，他带着碗和神灯跑回家，他跑得飞快，可回到家里，妈妈已经离开了他。

小男孩伤心地求助神灯：“你可以救救我的妈妈吗？”黑漆漆的灯神点点头，这是第二个愿望，床上的妈妈睁开了眼睛。

杰森合上笔记本，酒店的桌子有点矮，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，转头和布鲁斯说他要去睡觉了。

布鲁斯先是“嗯”了一声，随后又补上一句：“明天你有要去的地方吗？”

“书店怎么样？”杰森想了想，“这样下次你看文件时，我也有点事做了。”

 

第二日

“妈妈醒过来了，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光彩。”

 

书店是杰森在网上找的，一家开在海边的书屋。书店其实不适合开在海边，毕竟海水的湿气会让纸张变得潮湿，不过，杰森还挺喜欢这种味道的，闻着像雨后湿透的林木。

布鲁斯没有跟进来，属于蝙蝠侠的紧急联络频道有着过高的优先级，杰森可以理解，反正，他的手指划过一排摆放整齐的书脊，逛书店也是一件挺私人的事。书店的第一个书架上摆着的全是包裹着塑料封皮的畅销书，也对，毕竟观光客才是这里最多的群体，旅行时畅销书才是常见伴侣。杰森绕过那个书架，转了一圈，被一个书架上泛黄的纸页吸引了目光。他在书架上挑选了一会，抽出了一本书脊破损的《牛虻》。

“希望你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。成年赠礼——来自父亲。”这是属于二手书的小乐趣，杰森翻过扉页，继续往下读。

“后面可不常有人来。”杰森合上书，狐疑地看着来人。挺年轻的一张脸，估计是二十出头的年龄。那人见杰森提防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抱歉，我打扰你看书了对吗。”

“没有关系。”杰森降低了一点防备，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想进一步交流的意思。

“但你确实是个少见的客人。”年轻人硬着头皮说了下去，“我是这家店的店长，你可以叫我马修。”

杰森没有跟他交换名字：“你看起来很年轻。”

马修没有直接回答，他眨眨眼睛：“不然怎么会蠢到在景区开书店呢？”

这个回答有点戳到杰森的点：“这家书店很好。”

“谢谢你，”马修弯起嘴角，“上一个店主去世之后我就把这家店买下来了，我每年来这里度假时都会来这，它突然消失的话我有点舍不得。”

不像骗人，杰森被打动了：“你可以叫我杰。”

马修是个挺健谈的人，他看到杰森手里拿的书，于是和杰森从《牛虻》聊起，这个话题很合杰森胃口，在此延伸，怎么聊都还是书，杰森边聊边想着布鲁斯怎么还没处理好事情，往前走一步，从书架缝隙里看到玻璃外站着的布鲁斯——看来自己让某人等了很久。杰森开始把话题引入尾声，他问马修这本书售价多少。

“送你就行。”杰森推脱了一会，最后该交易以五美元成交，柜台离玻璃橱窗更近，门口站着的确实是布鲁斯，他从马修手里接过袋子，匆忙地道过谢就离开了书店。

“你怎么不进来？”还挺像质问的，说完之后杰森在心里嘲笑自己，搞得好像是布鲁斯把自己撇在外面然后和别人聊了两小时一样。

“……事情刚刚处理完。”布鲁斯把手机放进口袋里，“今天还要看日落吗？”

“没必要。”杰森摇摇头，说不上来为什么，他居然有点想笑，“直接去吃饭就行。”

路上没有什么话，下午的聊天之后，杰森突然意识到，他和布鲁斯之间其实一直是沉默居多，这个认知让杰森突然就不自在了起来。

想想看，有什么可以闲聊的话题？天气真好，海真蓝，太阳真大……聊聊他买的那本书？布鲁斯看过吗？书的情节在他脑中过了一遍，算了吧，万一布鲁斯没看过，那就成他给布鲁斯推荐了，有些地方还是挺尴尬的。那干脆问问布鲁斯下午去做了什么吧？万一是机密呢？可也没有更好的话题了，杰森砸砸嘴，就这个吧。他往布鲁斯那边靠近了一点，声音卡在嗓子眼。

“这个餐厅怎么样？”布鲁斯突然停下了，杰森的心理建设被搅成一团浑水，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。

“都行，你决定吧。”杰森随口回答，手提着装了书的纸袋晃啊晃。

吃完饭后回到酒店，他在书里翻到了马修的电话。

 

第三日

“她终日看着窗外的海，男孩用沙子做成肉汤，她却连嘴也不肯张开。男孩叫出灯神，他慌乱地询问妈妈是怎么了。灯神看了一眼，他告诉男孩：她只想离开。”

 

七天的旅行会不会太长了？杰森在套间的床上翻了个身，这才第三天，他就想不到要做什么了。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出门，提出旅行计划也只是想和布鲁斯独处，哈，嘲笑你，别扭的文艺青年。

吃早饭时布鲁斯问他今天打算做什么，杰森戳戳烤吐司，还是没想法，阳光把棕榈树的阴影投到餐桌上。“房间里是不是有投影仪？”

布鲁斯也停住了，很明显他也没在意。没事，回去就知道了，杰森塞了一大块培根，吃完之后告诉了布鲁斯今日计划：“如果有投影的话我们可以看一天电影，要是没有，你就工作去吧。”

反正不管怎么样，杰森盘算了一下，布鲁斯都会在房间里待一天。

运气不错，房间里确实有投影仪，可以看的电影也挺多，于是看什么就成了新的问题。杰森拿着遥控器，一点也不带犹豫地跳过了特效大片：毕竟在你认识真正的超级英雄的前提下，要看特效还不如去看蝙蝠电脑里的作战记录。

他自己的口味是文艺片，但是有点不太保险，还没到时候，文艺片得晚点放，杰森在片库里好一顿选，最后选定了一部评分挺高的犯罪片，看简介讲的是什么高智商罪犯和FBI智斗的故事。给世界第一侦探看刑侦电影，干的好杰森陶德。

电影拍的不错，镜头语言和叙事都很好，只是剧情实在只能看个乐，杰森都觉得很普通，那在布鲁斯看来估计就是儿戏了。

“如果是你，”杰森侧过头，边问边看着布鲁斯，“这个案子需要多久？”

杰森没想到的是布鲁斯居然非常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。

“他的第一次作案是比较隐蔽的，但是手法没有后期成熟，如果能及时找到尸体就不会拖那么久，不过这也只是理想化考虑，第二次作案后展开调查是常态。”

“那第三起呢？”杰森问，毕竟电影里描写篇幅最大的就是第三起的调查。

布鲁斯摇摇头：“如果是我的话，在他进入公检法程序前，他不会有第三次犯案的机会。”

毫不意外，非常蝙蝠侠的回答。杰森把遥控器在手上转了两圈：“我们吃饭去吧。”

吃饭的时候杰森心不在焉，如果再早些时候，把时间拨回到他死而复生后的那些岁月，布鲁斯的这番话他一定会嗤之以鼻，但是现在……只能说时间改变了很多，早几年他也想不到自己和布鲁斯示爱失败后，获得的补偿居然是三个愿望。午饭时间在胡思乱想中结束，下午的电影是一个爱情片系列，三部结束后，这个下午也能混过去。

杰森看得很投入，他最近想的也就是这些问题，他的爱情是什么呢？他和布鲁斯在独处时甚至无话可聊。但爱就是没有缘由，电影主角会因为对上拍子就中途下火车，他也会因为布鲁斯是布鲁斯而爱上他，命运注定会把他推进布鲁斯的引力轨道，但布鲁斯的星环上有着太多星星，显得陷入这条轨道也不像命运的奇迹。

在主角说：“I like to feel his eyes on me when I look away.”时，杰森的目光也落到布鲁斯身上，电影明亮的色彩落在那双蓝眼睛里，温暖的感觉，杰森感到安心，他往布鲁斯身上靠，没被拒绝，这给了他勇气，于是他抬起脸，先是碰碰下巴，接着就是嘴唇……他犹疑着，在做出下一步行动前先同布鲁斯对上了视线。

光这次做了逃兵，杰森对上的还是那双平静的眼睛，他听到布鲁斯说：“不。”世界一下子天旋地转。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出来的，等他回过神时，他已然站在了加州的日光下。

阳光好刺眼，但是杰森还是冷得发抖，他把那件颜色灿烂的衬衫扣了起来，但回忆起布鲁斯的眼神，他依旧觉得自己一丝不挂。

现在才下午四点，但杰森完全不想回房间，他无目的地乱逛，也不知道去哪，反正离布鲁斯越远越好，就这么走着走着，居然逛到了马修的书店门口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马修对他的到来很惊喜，店里没有客人，他们就靠在柜台旁边闲聊。马修健谈得一个人可以撑起整场对话，杰森甚至可以放空自己一两分钟再回来接上话题。他不在乎这些，他不想聊天，也不想看书，进食、饮酒，这些全是副产品，一直到马修询问想不想和他试试，他才好像找到了目的地。

他当然可以和别人做爱，不是吗？肉体的出离到最后还是会带来精神的背离，来吧、来吧，这就是他想要的，在胡思乱想中迈出第一步，接着他就可以——他不可以。他做不到。

浴室里的水流声足够大，杰森关上门离开房间，接着一路逃跑。带着流水账一样的荒唐的下午和夜晚，一路跑回酒店房间。

布鲁斯依旧坐在杰森离开时的位置，头也不抬地敲击着键盘。

杰森先是感到一阵诡异的平静。“我和别人做了。”他试图用这句话吸引布鲁斯的注意，但他没有一点反应，这和杰森的预想完全偏离，想象中的愤怒、指责和关心全是假的，布鲁斯韦恩像一口干枯的井。

杰森忍不住笑了出来。妈的，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喜剧片里把手雷拉环丢出去，然后死死抱住手雷的蠢货。“你真的觉得我会和别人上床吗？”杰森提高了音量，他看见布鲁斯的眉皱了一下，哇，伟大的胜利，蝙蝠侠合上了他的电脑！无厘头的喜悦已经充斥了他的大脑，是哪根神经在作乱？他听到布鲁斯说：“这挺好的，这说明旅行是一个有效的方法。”时，笑声简直要掀翻屋顶。

他离布鲁斯有多远？不过十步的距离，杰森数着脚步，一、二、三……只用了七步就走到布鲁斯面前，这次杰森没有给他说不的机会。他想了好久这个吻啊，但是他只能亲到嘴唇而无法深入，含着布鲁斯的唇时，那感觉就像亲吻一座雕像。

“这是我的第二个愿望。”杰森坐在了布鲁斯的腿上，他抬起头，不看布鲁斯，墙上的挂钟已经走到十一点五十九分，秒针往前挪十格，杰森终于再次开口，“和我做一次吧，要像爱人那样。”

 

第四日

“妈妈还是走了。男孩和灯神一起，把妈妈埋在了大树下。男孩现在有了喝不完的肉汤，但他一点也不快乐，他问灯神，什么是真正的幸福。‘你想要幸福吗？’灯神反问他，‘这是你最后的一个愿望了。’男孩点点头，他已经没有别的愿望了。”

（拉灯部分）

杰森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更滑稽了，但在布鲁斯面前……布鲁斯的手指触到了他的眼角。拇指指腹最柔软的地方，他帮杰森揩去泪水后也没有急着松手，他任由杰森做他想做的事，很大一份宽容。杰森的情绪在这种柔软的安抚下变得稳定，他被自己想象出的那种氛围给哄住了，以至于布鲁斯用他一贯的语气询问“还要继续吗”时，他竟有些不适应起来。

“当然要继续，这可是我的一个愿望。”杰森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，就好像半分钟前哭的不是他一样，“但是换个地方吧，我的腰有点痛了。”

后半夜要普通得多，没来由的哭泣让杰森想明白了些事，自然也没必要再带着不必要的幻想。再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，杰森揉了揉酸痛的头，想着昨晚好像没清理，摸索着下床，却在立镜里看见了穿戴整齐的自己——看来昏睡过去的只有他一个人。

布鲁斯一定在工作，他推开门，赌对了，奖励你先开口，杰森还在想要说些什么，但是布鲁斯这次很迅速地把目光转向了他。

“午饭在餐车上。”第一侦探迅速观察出杰森是饿醒的，他为杰森指出食物的方向。东西还挺多，很明显是不知道杰森要吃什么，于是看得过去的都点了一份的样子。

“不来一起吃吗？”杰森没话找话。

布鲁斯果断拒绝：“我吃过了。”

意料之中，杰森耸耸肩，习惯了，他把一盘看着还不错的卷饼放进了微波炉，一分钟，微波炉开始旋转，杰森端着热好的卷饼回到餐桌边上时，布鲁斯已经从沙发上挪到了杰森对面。

按常规情况来说，杰森这时其实会故意点出布鲁斯挪来挪去的沉默陪伴来让老爹难堪，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这次放过布鲁斯，他也不介意桌子对面坐着原装工作狂，旅行期间适量减少一些刻薄。

吃完饭后，杰森跟着布鲁斯一起挪回沙发上，那个男孩和灯神的故事杰森早就有了完整的思路，但是这两天的事情太多，他一直没有时间去写。新锐童书作家杰森陶德的写作工具是最原始的纸和笔，选择这两个工具的原因除了喜爱，其实还有一些吸引布鲁斯注意的心思。只是可惜，布鲁斯通常不靠询问来寻找问题的答案，所以哪怕他再怎么在布鲁斯身边笔耕不辍，布鲁斯也没有流露出一点询问的意思。

反正也不是给你写的。他往沙发上一靠，只需要再贴近些，就能碰到布鲁斯的肩头。

 

第五日

“为了帮男孩实现愿望，灯神先变出了一块金子，他带着男孩去了城里，男孩吃到了很多他从没尝过的美味，换上了舒适干净的衣服，他们在学校旁边停了一会，于是男孩又获得了一本很厚的书。他们在城里待了快一天才回到海边。”

 

在吃早饭时服务员送来了沙滩音乐节的门票，这等于下午和晚上的行程被定好了，白天就可以哪都不用去。

小故事他昨晚已经写完了，除了结局待定，杰森现在无所事事，在房间里兜了两圈之后想起之前买的书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，又凑到布鲁斯身边去看。非要说杰森觉得自己还挺好满足的，只要在布鲁斯身边待着就够了。

时间行至午后。和布鲁斯一起看音乐节，这句话放在半个月前是会被杰森归类到科幻片里的，不过旅行的意义就是做平时不会做的事，这点对蝙蝠侠也适用。

杰森还记得昨天的事，他相信布鲁斯也记得，但他俩现在都一头雾水地站在观众席前排，跟着完全不认识的乐队摇头晃脑，拼贴在一起就像印错行的书，上一页还在描写悲剧史诗，下一页又写这其实是三只小猪——完全不对，但生活是没有大纲的，既然布鲁斯和他默契地对那场性爱闭口不谈，那也算是一种默契。

乐队演出到了高潮时刻，观众需要手牵手高举手臂，在这种氛围带动下，杰森的小指再也不是与布鲁斯的手擦边而过。他做得足够果断，没有给布鲁斯一点破坏氛围的机会，在音乐中，那只手握得前所未有的紧。

你想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对吗，布鲁斯？杰森感受着手心的温度，那感觉就像哄着要玩具的八岁小孩一样。好在后面的乐队都没有这种带动氛围的环节了，杰森总觉得这算逃过一劫。

布鲁斯的不搭理是侮辱，布鲁斯的回应也像侮辱，现在还觉得自己好满足吗？杰森努力剖析自己来检讨，被布鲁斯的想法熏陶久了，他也开始问自己要怎么解决这个“问题”。他盯着舞台后的电子屏放空自己，一个个色块看过去，突然在红色的一块中间发现了一个损坏的黑点。

他喘着气，在身边环视一圈，天已经黑了，而半小时前说要去买点热狗的布鲁斯现在还没有回来。

电话是关机状态，热狗摊没有，酒店房间也没有，杰森的脑袋嗡的一下，整个世界都在耳鸣。

你被抛弃了。虽然理智清醒地告诉杰森布鲁斯是失踪了，但那个词依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。冷静下来……该死的，他居然忘记了布鲁斯是个公众人物，还是个身价颇高的公众人物，在有人保护的环境下被绑架都是家常便饭，更别说让这位阔佬一个人去买热狗了。冷静下来、冷静下来，你只需要找到他就好了，他不会有危险的，如果是能构成危险的绑架案，布鲁斯一定会察觉，只有那种堪称即兴演出的小打小闹才会没有缓冲时间。

冷静下来。

杰森深吸了一口气，耳鸣好一些了，他整理了一下思路。

布鲁斯最后可知的出现地点是热狗摊，杰森先试着从它入手，沙滩上没有监控，工作人员也说没有见过布鲁斯，毫无悬念的断了，杰森还得另找办法。

如果布鲁斯的身上有定位器就好了，但是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蝙蝠侠的身上藏东西，除了他自己……杰森突然有了思路。

布鲁斯肯定在他身上藏了定位器，只要他能找出来，再利用这个定位器的信号源反向追踪，是不是就能找到布鲁斯的位置了？ 

杰森先用了一个小时寻找他身上的定位器，这是最难的一步，他在鞋底的尺码标后扣出那个小装置时没忍住骂出了声——事后提姆告诉他这只是三个之一时，杰森愣是想半天没想到另外两个在哪——题外话了，解析出布鲁斯的坐标后杰森开始行动，去哪都带着头罩果然是个好的选择。

凌晨十二点三十四分，红头罩抵达城市没有海的另一端，他一脚踹开了绑匪的门。

 

第六日

“在一天结束前，灯神带着男孩去海边看了夕阳。‘夕阳真好看。’男孩说，‘谢谢你，我已经体验过幸福了。’灯神说他的灯里一直在下雨，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夕阳了，他想让男孩再多看几眼，这样以后在雨天，他也可以回忆。”

 

“他妈的，红头罩怎么会在这？”

房间里包括布鲁斯有六个人，按占位来看，杰森手里已经昏过去的是绑匪一号，杰森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枪和一把匕首，那把枪用来唬人。

“我为什么不会在这？”杰森把抢过来的那把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刀花，还算顺手，“你们绑架了我的……”完了，这后面要接什么？杰森这边在努力为自己的一时失嘴找词，布鲁斯那边就蹦出来一个“情人”，如果没有头罩挡着，杰森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。

“我都和你们说了，”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堵嘴布团的布鲁斯开始神采奕奕地发表演说，“你们打扰我的约会了。”

绑匪三号拿着棒球棍在布鲁斯的椅背上重重一敲：“我让你说话了吗？”

布鲁斯给了杰森一个无辜的求助眼神，杰森被他盯得发毛，那些绑匪就遭了殃，杰森没猜错，这些人确实是一时兴起想干一票，收拾他们的时间甚至还没有一分钟。

“你们就这么绑架？”杰森把最后一个绑匪捆好，起身准备去给布鲁斯松绑，“怪不得在哥谭做不下去。”

“没想过在外面也能遇见你们这些义警。”绑匪二号嘟囔了两声，被杰森踹了一脚。

“我警告过你们，”布鲁斯应该是接上了绑匪二号的话，“红头罩是跟我一起来的。”

“我们也没想到红头罩给钱就能上。”带着布鲁斯离开时杰森直接踩了刚刚说话的绑匪一脚——听声音应该这辈子不用下地了。

“谢谢你，红头罩，你救了我的命。”出来之后，布鲁斯依旧用着那种过于浮夸的语气，杰森被他吓得不行，视线乱瞥，忙说：“现在没人可以听到，你可以不用演了。”

“我没有在演，”布鲁斯难得不识相，杰森躲开，他就往杰森眼前凑，“谢谢你，真的，你做的很好。”

如果不是警笛在身后响起，杰森都以为这是一场梦。

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？杰森第无数次问自己。

布鲁斯迎上去，同刚刚抵达的警察交谈，杰森躲进阴影里，他把那个小小的追踪器在脚下踩碎。

 

第七日

“伴随着太阳落下，男孩也闭上眼睛，开始等待自己结局的降临，再睁开眼时，他来到了灯神口中，那个一直下雨的城市。”

 

返程前，这座城市突然下起了雨。杰森开玩笑说这是为了让他们提前适应哥谭，布鲁斯认可了这个笑话，他笑着回应道：“就差温度不对了。”

“你再回味一下昨天的绑架，我把空调开低点，然后就是彻底的身临其境。”

布鲁斯露出了这一周以来最明显的笑。

向酒店预约的司机因为暴雨要推迟一些时间，收拾完东西后无事，两人坐在客厅也只能看雨。杰森突然想到他的那个故事，心血来潮，他问布鲁斯想不想听听看。

“你要写给安娜的那个故事吗？”不意外，布鲁斯果然知道，杰森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：“听听看？”他又问了一遍，这次布鲁斯点了头。

杰森翻出本子：“这个故事叫《男孩与灯神》。”

开始讲故事之后，杰森就一直没有看布鲁斯的反应，毕竟这个故事里全是暗示，他一口气，从头念到尾，念到男孩睁开眼，看到一座永远在下雨的城市，男孩想，以后就要永远和这场雨生活了，他以为自己会孤单一人，回过头却看见雨中的灯神。

“……你的第三个愿望呢？”听完故事，黑漆漆的灯神大人在文字外开口。

杰森合上笔记本，他刻意看向窗外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：“第三个愿望说出来就不会灵验了，老爹。”

 

-End